一朵半死不活的石榴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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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鎏签玉律·东谨世界禁毒日24H/9:00】楼兰引

食物语手游原背景,东璧龙珠x云托八鲜,我流人物理解。

祝食用愉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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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东璧龙珠睁开了眼睛。

 

  大日如来佛在莲花尊座上倾过身来,佛像的慈悲面容被光影切割成明暗两侧,檀色眼瞳居高临下地俯视他,唇线与善念佛珠影影绰绰,悉数藏进了雪白的烟气里。

 

  开元寺用的一向是最好的沉水供香。冰片与红檀肃穆而静谧,水一样地浸入东璧龙珠的四肢百骸,只消轻轻一抹,便尽数拢住他的五感六觉。

 

  眼是情媒,心为欲种。

 

  东璧龙珠就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眼眸,隔着浮沉青烟与他对视。东璧龙珠曾见过许多蔚蓝或湛蓝的颜色,却没有任何一种比得上这双眼睛。

 

  这样深邃而平和,坚韧却宁静的,是云托八鲜的眼睛。

 

  是长安曾经的监察御史,是安西都护府的参军录事,是与他共事死生的云谨,是他心心念念的云托八鲜。

 

  几乎是随着东璧龙珠心念所动,那双眼睛微微一眨,便露出东璧龙珠所熟悉的那种神情来——像海水一样沉默到堪称固执,却又于无声处映出温柔的曦光。

 

  早在东璧龙珠第一眼瞧见这位长安新上任的监察御史,脑中便凭空生出了这个念头,如平地掠起的一阵清风。他只道这思绪也会如风般消散,却不料这道风掠过长安的朱墙与大漠的孤烟,辗转过他的日月与青天,让那片海成了他的心魔。

 

  于是云托八鲜的面容从烟雾中浮现出来,像是一朵拨开云雾绽放的蓝色莲花。那双眼睛凑近了过来,专注地望向他。

 

  云托八鲜的目光一向是专注的,看案卷时如此,看律法时如此,看案犯时如此,看东璧龙珠时也是如此。

 

  东璧龙珠知道,云托八鲜满心里都是秦简玉律,众生平等——他一双利眼看得穿云托八鲜那执拗到近乎幼稚的天下为公,却并不甘心云托八鲜眼中装不下一个自己。

 

  东璧龙珠从未自认善类。他要云托八鲜那法平如水的正义,也要做云托八鲜唯一的偏私;要他百年不灭的光风霁月,也打定了主意要当他悖离伦常的爱人。

 

  而他面前的这双眼睛正如他曾经想象过的那般,顺从地盛满了他的影子。水蓝色的长发没有被那枚端正的银色发箍束起,便悉数泼洒下来,缠绵地盘在东璧龙珠的手背上,像一块淌下的凉玉。

 

  东璧龙珠见过云托八鲜挽起长发时的模样。最初是情形紧急的乍然闯入,之后他能以同僚的身份登堂入室,就能光明正大地看云托八鲜坐在镜前,收拾他的长发。东璧龙珠曾经提出过帮忙,被云托八鲜客客气气地拒绝了一次,便不再提起,只抱刀倚在花窗边,借一枝无声探进屋来的梨花,打量云托八鲜宽大袍袖下露出的半截玉一样的手臂,和那纤细修长的脖颈,如同狼王打量自己鲜美的、毫无所觉的猎物。

 

  一双细白的手臂穿过缭绕青烟,缠上了东璧龙珠的肩背与脖颈。那个固执得像一块木头的云托八鲜以柔软的姿态贴进了他的怀里,裹着一股奇异的冷香,漫上了东璧龙珠的鼻端。

 

  即使是心智冷硬坚定如东璧龙珠,面对投怀送抱的爱人也难免生出一丝动摇。他下意识地环住了怀里柔韧而不盈一握的腰身,手下是滑腻生香,在朦胧佛香里开出的糜红的花。

 

  东璧龙珠只觉自己的灵魂与身体仿佛分裂成了两端。他的理智居高临下,冷漠地注视他自己与那个蓝发的影子在佛前香案上交颈合欢,抵死缠绵。

 

  东璧龙珠看着身下的熟悉面容,轻扯嘴角,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意。他手指抬起,隔空虚描了一下云托八鲜的眼尾,旋即手指下滑,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刀柄,锵然出鞘。

 

  “用这样的虚假……也妄想能骗过我?”

 

  雪一样的刀光当空划开,云托八鲜的面容刹那间消散了。那水蓝的长发坠落在佛堂地面,刹那间便燃起了熊熊大火。

 

  东璧龙珠收刀站定,四下环顾。翻滚的焰浪裹夹着噬人的热气蒸腾而起,刹那间吞噬了整座佛堂。而那烟气却愈发厚密起来,空气中的香气炽热而浓郁,闻来几乎令人作呕。

 

  “原来如此,竟是幻像。”

  

  东璧龙珠反手提刀,扯了扯领口,俊美面庞上露出一个似轻讽似自嘲的狠戾笑意。

 

  “雕虫小技罢了——”

 

  长刀横亘胸前,东璧龙珠毫无犹豫,一刀划向了自己的手臂。

 

  -

 

  “东司马……东司马!快醒醒!”

 

  东璧龙珠的思绪漂浮在佛堂倾塌后的黑暗里,被熟悉的声音牵引着,逐渐上浮。

 

  “东璧……东璧龙珠!!”

 

  理智破水而出,东璧龙珠豁然睁开了双眼。几乎是下一秒,剧烈的头痛与眩晕就席卷而来。

 

  东璧龙珠一咬牙,强迫自己抬起头来,睁开了双眼。

 

  旋即他看见了云托八鲜。

 

  几乎是第一眼,他就知道这是云托八鲜本人,而不是在他脑中盘踞的幻象——云托八鲜眉头紧皱,双唇几乎抿得发白,正死死盯着他。在他们曾经有过的数次争吵中,云托八鲜就是用这样的表情来表达他的不赞同与愤怒。

 

  “东司马?”

 

  云托八鲜的语气慎之又慎,目光更满是警惕,像是一只浑身毛发炸起的猫:“你醒了吗?”

 

  东璧龙珠微一皱眉——云托八鲜对他这样警惕的态度,让他即使在全身剧痛的混沌之中,还更生出几分不悦来。

 

  但旋即他听见云托八鲜叹了口气,低声道:“你先松开手……我得帮你处理一下伤口。”

 

  “……”

 

  东璧龙珠狠狠一闭眼复又睁开,思绪终于清明许多。他视线下移,看到了自己的长刀正横在自己的手臂上,已经深深切进了皮肉。云托八鲜的双手正死死地抓住他的刀刃,防止他发力把自己的胳膊砍断,纵横狰狞的血线沿着手腕流淌下去,没进了他宽大的袖口里。

 

  东璧龙珠持刀的手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,他厉声道:“放手!”

 

  如果换作别人,恐怕已经被他的威势当场吓跑了。但他们对彼此都太过熟悉——云托八鲜不但没有听话,反而手指发力,把刀抬了起来,搁在了一边。

 

  东璧龙珠待犯人一向狠戾,对自己也毫不留情面。他身上衣物已经被血浸得红透,刀口切断小臂皮肉,深可见骨。

 

  云托八鲜的眉头紧紧蹙着,从自己的内袍上撕下一截雪白里衣,先把东璧龙珠上臂处紧束住,又撕了一截要给他包扎伤口。东璧龙珠却把手臂一抬,视线落在他身上:“先处理一下你的手。”

 

  云托八鲜道:“你的伤更重,理应先给你包扎。”

 

  “这点伤还死不了。”东璧龙珠冷笑一声,被云托八鲜公事公办的语气激怒了,“我从不让别人给我处理伤口。你若是不愿,就离我远些。”

 

  “……”

 

  二人无声对峙片刻,云托八鲜眉头深深蹙起,到底还是如从前一般率先服软。他垂下眼去,果真先把自己的手指包扎了起来。

 

  东璧龙珠看着他收拾好自己,这才伸出手去,垂眼看云托八鲜低下头去帮他包扎,那枚银色的发箍在他眼前轻晃,束起的蓝色长发偶尔擦过他的手背,和梦境中的触感微妙重叠。

 

  他们仍然身处大漠地下的那座山窟,被地河与暗道包围的楼兰神殿遗迹。自上次楼兰军团在这里复活,整座神殿已经几乎悉数坍塌,倾倒的穹顶残骸落在碎石与沙砾之中——难为云托八鲜还能在石柱背面清理出一片干净的空地,让东璧龙珠坐下休息。

 

  东璧龙珠和云托八鲜是为了搜查千面之影而来。那日混战之后,他们与空桑少主赶在楼兰神殿彻底坍塌前把众人救出了神殿,却唯独没有看到本该伤重的三鲜脱骨鱼。空桑少主笃定那位怪盗已经趁乱彻底脱逃,东璧龙珠并不否认这一点,却坚持要在回空桑之前再勘察一次。云托八鲜这次不再阻拦他的调查,却坚持要和他一同前来。

 

  东璧龙珠抬起眼环顾四周。数支残余的楼兰曼达之花仍然攀附在破损碎裂的神龛上,萎缩的血红花瓣在暗河上的风中伶仃摇曳。

 

  “是陷阱。”云托八鲜手上动作不停,低声道,“有人在这里设下了机关,我刚才一碰触那处神龛,就释放出了致幻的迷雾。若非你方才及时护住我的口鼻……只怕我今日已经死在了此处。多谢。”

 

  又是这样客套、一板一眼却疏离的语气。东璧龙珠想。仿佛从头到尾,为情所困,自取其辱的只有他一个。

 

  云托八鲜打好最后一个结,这才松了口气,向东璧龙珠道:“此处没有看到其他的尸体,看来空桑少主说的不错,千面之影应当已经逃走了。那机关说不定也是他设下……”

 

  东璧龙珠打断了他:“你就不想知道我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?”

 

  云托八鲜一顿,看起来有些诧异,却还是道:“……什么?”

 

  东璧龙珠劇然伸手,拉住了云托八鲜的手腕,将他拖向了自己怀里,趁着云托八鲜狼狈扶住他肩膀的时候凑近了他的耳畔。

 

  “我看见了开元寺里的大日如来像,看见你在佛堂中亲近与我……向我求欢。”

 

  云托八鲜罕有地露出了震惊与慌乱的神情,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,似乎想去摸那个并不在他身边的签筒,却被东璧龙珠捏住了他未受伤的指尖,看着他的模样近乎快意地低笑起来。

 

  “而我与你在佛前鸳鸯交颈……抵死缠绵。”

 

  东璧龙珠那双锐利的金色眼眸紧紧盯着云托八鲜,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反应。但他太了解云托八鲜那令人生恨的冷静——那最初的失态神色如夜昙一般,在云托八鲜的脸上极迅速地消逝了。等他蹲下身来与东璧龙珠对视时,已经全然恢复到了之前那幅模样——除了他微微发红的脸颊与耳尖,还在无声传递一些他未曾出口的心绪。

 

  他听见云托八鲜问:“你刚才说的……是你看见的幻象?”

 

  东璧龙珠把视线从他的耳尖上挪开,道:“是。”

 

  “在长安开元寺中?”

 

  “不错。”

 

  “与你……与你亲近的那个人,”云托八鲜顿了顿,东璧龙珠敏锐地瞧见他耳尖愈发红了,“是我?”

 

  “你这是在审问我?”东璧龙珠一挑眉,迫近了他,“如你所想,我是心悦于你,想要与你敦伦相亲,琴瑟和鸣。怎么,云谨录事,你准备用哪一条律法来说教我?”

 

  云托八鲜在东璧龙珠灼热的注视中露出几分无奈。他摇了摇头,先举起手臂,用袍袖擦去了东璧龙珠脸上沾染的一丝尘灰,动作轻柔得让东璧龙珠也微微怔然。

 

  “我……”云托八鲜低声道,“并没有审问你的意思。”

 

  “那就让我来问问你。”东璧龙珠觉察到了他话音中那一丝极力掩饰的破绽——而穷寇莫追从不是他的信条,“你我相处之间,你可曾有心悦于我?”

 

  “……”

 

  云托八鲜长久地与东璧龙珠对视,彼此的身上都披着尘土与光。他轻叹一声,垂下眼去。

 

  “是。我的确……心悦于你。”

 

  云托八鲜抿了抿唇,面颊上浮起一丝郑重其事的红晕。

 

  “从你被投入死牢,我却依然想要相信你那时起……我就发觉你成为了我唯一的偏袒。”云托八鲜低声道,“律法本该一视同仁,而一心向着你的我,或许已经背离了我的道。”

 

  东璧龙珠注视着他的发顶,心脏后知后觉似地跃动起来。而云托八鲜望着他,忧伤地微微笑了起来。

 

  “我唾弃于这样失却公心的自己——但我从未后悔爱你。”

 

  东璧龙珠凝视着云托八鲜的面容,勾起嘴角,极为轻微地笑了一下。

 

  “而我与你不同。”他指节屈起,蹭了蹭云托八鲜柔软的面颊,如此宣告,“既然你有胆量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,就不要希冀于我会有朝一日大发慈悲……放你离开我的身边。”

 

  云托八鲜抬起手,反覆上他的手背,侧脸轻抵上他的掌心。

 

  “这是你我二人的契约。”云托八鲜微微笑起,“无论律法如何变迭,我的意愿永不改变。”

 

  东璧龙珠低声道:“绝不负君。”

 

  然后他发力拉下了云托八鲜的脖颈,云托八鲜顺从地低下头去。他们在楼兰曼达之花中相拥,交换了一个纠缠着过往与眷恋的亲吻。

 

-

 

  “今日,空桑太平无事。记录者,东璧龙珠。”

 

  东璧龙珠坐在案前,将笔搁下,捏了捏眉心。云托八鲜坐在他对面,正眉头微蹙地翻看案卷。屋内燃着烛火与落地灯,将屋内映得亮如白昼。东璧龙珠只消一抬头,就能看见云托八鲜身后的空桑庭院,高大的飞檐与回廊悉数浸在微红的暮色之中。

 

  东璧龙珠与云托八鲜受到空桑少主的邀请,回到空桑已有月余。空桑作为三界胜地,汇聚古今,生活中大多异于往昔,但二人在空桑能朝夕相对,竟也不觉得哪里有不习惯之处了。

 

  今日又轮到东璧龙珠与云托八鲜当值,东璧龙珠瞥一眼窗边落地座钟旁的水漏,便站起身来,缓步走到云托八鲜背后,俯身敲了敲桌子:“抬头。”

 

  云托八鲜受惊仰脸,正撞进东璧龙珠的金色眼眸里。

 

  “你若是再不注意用眼,就得带你去就医才行。”东璧龙珠皱眉提醒,“还在看那桩连环杀人案?”

 

  “不,是一桩贩毒案。”云托八鲜下意识接道,“少主所在的世界,对制造、贩卖毒品的行为的打击非常严格。正巧今日是现世的“世界禁毒日”,我搜集了一下相关资料,发现就连曼陀罗——我是说楼兰曼达之花都……”

 

  “你若想讲,不急于这一时。”东璧龙珠眼看云托八鲜有滔滔不绝之势,出声打断了他,“等用膳回来,你再继续说给我听。”

 

  “也好。”云托八鲜欣然同意,从案前站起身,却被东璧龙珠反手按住后腰,拉进了怀里。

 

  “你我的约法三章,又忘记了?”东璧龙珠暗示似地捏了捏他的后腰,“‘过度用眼者当罚’这一条可是你亲自加进去的,不该主动伏法?”

 

 

  云托八鲜前些日子研究过空桑法令,为少主精心准备了一百八十六条空桑法律的修改建议,准备前去找少主时被终于忍无可忍的东璧龙珠拦住了。

 

  “空桑食魂众多,性情各异,你初来乍到,就要主张修改律法,就算空桑少主能支持你,也未必就能服众。”东璧龙珠同他分析,“不如先以身作则,才能让人信服于你。”

 

  云托八鲜深以为然,于是先与东璧龙珠约法三章以示管束自身,还郑重其事地找了空桑少主作为见证人。空桑少主一脸敬佩地应邀前来,却在看到惩罚条款时面色古怪,拉着云托八鲜到一边咬耳朵:“云谨,我知道你生性严谨,但是这个惩罚……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?”

 

  东璧龙珠在二人背后森然道:“这是我与他一同议定的条款。”

 

  云托八鲜点了点头表示认可。少主难以置信地看看神色坦然的东璧龙珠,又看看一脸郑重的云托八鲜,仰天长啸:“你们大唐的食魂现在都玩得这么开吗,还要把单身狗骗进来杀?!”

 

  空桑少主偶尔也会在他们面前讲一些不明其意的话,二人初时还会诧异,如今却也习惯了。少主果然也没有解释的意思,叹着气签了字,又把文书递回他们二人,嘀咕着“今天起我就是空桑民政局”出门去了。

 

 

  云托八鲜望着东璧龙珠灼灼的金色眼瞳,回想起自己查阅到的现世“民政局”的意义,握着签筒的手指微微蜷起,表情却是镇定的:“是我违约在先,理应受罚……你,你头低下来些。”

 

  东璧龙珠低下头去,看着云托八鲜耳廓通红,闭上眼睛凑近了他。云托八鲜睫毛微微扇动,像蝴蝶轻颤的翅膀,连落在他唇上的那个羞怯的亲吻都像是一瓣小心翼翼的落花。

 

  东璧龙珠低笑起来。他伸出手去揽住了他的爱人,反客为主地吻住了他。

 

  正义、公理与道并非亘古不变,唯有爱意足以弥合山海,让你我殊途同归。

 

  -终-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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